调性引力论：❷收敛和发散

在第一部分，我们已经说过音阶和音调中有一个“中心”，当我们到达这个中心的时候，我们可以感受到终止的感觉。乐曲的中央音被称为中央音（Tonal center）。这是一个可以凭直觉理解的概念，我从来没有详细解释过。这一节我们将更具体地来了解它。

从一个非常广泛的角度讲，到达中央音是旋律线故事中最好的断点或标点，也是作曲和分析的一个主要指导原则。

所以这一次，我们关注的不是方向的上下和时间，而是从中心看旋律是如何运动的。例如，“sol la si do”和“fa mi re do”是上行和下行的截然相反的旋律，但都对着中央音平稳着陆，这一点完全相同。

如果你读一下和弦篇第一章，你就会发现在和弦中也有着陆这个概念，这是我们创造和弦进行的一个重要指标。如果是这样的话，旋律理论也应该有相应的东西。

然后你会发现，除了“上行/下降”、“顺序/跳跃”以外，还有一个点可以描述旋律的特征，那就是对中央音的“接近”和“远离”。

没错，同样的“跳跃上行” ，是“跳跃上行至中央音” ，还是“跳跃上行离开中央音” ，旋律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！前者是一个意味着返回中心的动作，后者是一个离开中心创建新故事线的动作。

然而，与“顺序/跳跃”不同，这种因素没有很固定的称谓。这就时目前音乐理论的不完善之处，但是没有名字又很难去和别人交流，因此我们可以给它定义一下。

在自由派音乐理论中，靠近中央音的运动叫收敛（英 Converge），远离中央音的运动叫发散（英 Diverge）。

在这里，我们为了更好的解释问题，把“数字”和“引力方向”作为补充。

这种收敛和发散只是观察与中心的距离，所以即使不是顺序进行，只要靠近中心声音，我们就称之为“收敛”。反之亦然。

左边的乐谱，虽然它的移动跨越了八度，但是离中央音的距离从三度变成了二度，所以是收敛。

虽然由于其他因素的影响这不是一个确定的法则，一般来说“收敛”的动作预示着落在中央音上，从而带来平静和安心，而“发散”的动作则远离中心，从而带来发展和兴奋感。

和以前一样如果你过多地关注，则会缺乏实用性。我们最好把它看成是“大致理解一条旋律线的度量标准之一”。例如，如果有一段旋律你觉得副歌的高潮是好的，那么这种高潮是通过收敛来创造的吗？还是说通过发散制造的？你从中得到了什么感想?所以我又有了一个观察旋律的新视角。

在分析旋律时，还有一些运动是非常重要的。又是没有术语的概念，那么我们再起一次名字吧。

在自由派音乐理论中，不管形态如何，到达中央音的进行被称为终止（英 Cadence），越过中央音的进行被称为跨越（英 Stride）。Stride的意思就是大步跨过去。

现在，毫无疑问，“终止”在旋律中很重要，但是“跨越”也有重要的意义。它越过了原本的引力中心，所以在“跳跃进行”中，能量感尤为强烈。

特别是，伴随着跨越而收敛，并在中央音处结束旋律线已成为经典用法，是很多歌曲隐藏的固定节奏。

所以当想到副歌结尾的旋律线时，应该通过思考“使用跨越还是不跨越”来进行调整。

除了给旋律增加活力的印象外，“跨越”还创造了一个更大的故事线，因为它不会降落在中心，从而创造出更长的旋律。

例如欅坂46的《二人セゾン》就有大量跨越的旋律。

《二人セゾン》中的副歌旋律（作词：秋元康）

这里只想着眼于音高的过渡，所以忽略了节奏，把它们全部归结为四分音符。可以看到有连续多次的跨越伴随着跳跃进行。特别是“現れて”部分，通过急剧下降一次转换为向下的引力后，立即以“跳跃上行+收敛”的方式重新上升，使引力方向再次转换，之后又有个“顺序下行收敛+终止”的戏剧性动作。

当然，作曲家在创作的时候不会想到这些细节。只不过是让经验把它变成一个无意识的行为，这样的旋律动作才会打动人心。

宇多田ヒカル的《道》的旋律线既简单又令人振奋，“顺序进行”的顺滑和“跳跃下行+收敛”所对比产生的“摇摆感”是其魅力所在。

副歌几乎只有si do re mi四个音，正因为单调，所以“mi re do”和“mi si do”的区别很明显。这首歌听起来很吸引人，因为它把“导音”用得恰到好处又不浪费，而“导音”是创造情感的重要因素。

这首歌的A段B段和副歌都很有意思，我们按照顺序来看。

AB段旋律经常经过主音或顺序进行，跨越只在低位出现两次。副歌头有一个跳跃，但这是主音作“终止”的动作，所以有非常稳定的感觉。

看起来很多顺序进行。我们可以看到，逆于引力的进行和顺着引力的进行几乎对半开作交替的平衡运动。使得这条旋律线听起来就像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旋律。

然而，副歌的后半段，旋律却越过了主音，成为全曲的亮点。

fa的声音下降到mi在半音进行中是最平滑的。但是这里他却跨越到高八度的mi。把最大的跨越留到了副歌的最后部分，创造出令人震惊的旋律。这就是它的魅力所在。

通过这种方式分析“中央音”的概念，看到的东西的密度就会发生变化。今天的话题相当重要。在这里我鼓励你尝试着去分析你喜欢的歌曲。

分析的因素越来越多，越来越难了。特别是这一次，我们发现即使与和弦无关，只旋律本身也有很多值得关注的地方。回顾第一章的内容，旋律的基本分析元素包括：

即使是没有和弦的独唱也能感受到这些变化，这些是旋律本身所具有的性质，而它们的根源就是它们与中央音的位置关系。²

在创作音乐时，最好是留意到“似有非有”的程度。如果太在意的话，会很拘束的。在分析的时候，很难从所有的角度来考虑。当你感觉到一个很好的Hook钩住你的耳朵时，你可以利用这些来找出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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